站在理想教育与现实教育之间

　　一、问题的由来

　　前段时间，我有幸与一位教育界颇有名望的资深专家会晤，闲聊中无论是从国际教育发展到国内教育动态、还是从幼儿教育到高等教育，海阔天空，漫无边际，话题却始终离不开诸如：教育本质及其内涵的当代扩展；教育因素的全时空性、全息性与优选组合；现代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当代形态及其争论焦点；现代教育目的选择的三个层级及其转换的激变因素等。所有这些问题，都围绕着一个核心，即：“当代重大教育基本理论问题”。

　　回到日常教育实践中，我不断地对这些问题进行再思考。一段时间过后，我发现这中间许多问题是无解的，且又十分无奈。

　　例如：现代人的素质发展与素质教育导向思想多元化。

　　又如：现代人的可持续发展与教育的终极关怀。

　　再如：教育投入的三个增长与为教育服务的理论与实践。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一直在不停地想，这些问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绝不只是一个教育理论家对于实践中发现的矛盾的一般陈述；同时，可能也不仅仅在于为了给我们这些后来人一种创设思维的空间。是不是这些问题的结论本来就是惑然的状态和过程？是不是摆出这些本身就是在教育理想与教育现实之间架起了一座思索的桥梁？就是对这种特定的“教育边缘态”所做的提示和认定？

　　于是，我又进一步想下去，在教育者的人群中，哪些人是最容易并最可能面对这类问题？

　　教育者人群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层面，一是理论层面，二是改革层面，三是实践层面。而这三个层面进入我国现行体制后，又可以大致转化为下列对应状态：

　　理论层面：高等学校

　　教育研究机构

　　政策层面：国家级教育行政部门

　　省级教育行政部门

　　市级教育行政部门

　　实践层面：区县级教育行政部门

　　学校

　　教师

　　从各层面的职能分工看，理论层面是负责揭示和寻找教育发展的机理规律的，政策层面的职责是分析教育发展现状，确定新的发展目标，并制定具体的规划措施，这两者显然都是勾勒教育理想的，而实践层面天天面对的是孩子和学校，是负责把教育理想转变为教育现实的人们。这中间最为关键的人物就是区县教育行政部门的管理者和学校的校长。他们别无选择地站在了教育理想与教育现实之间，教育理想的光芒给他们带来的冲动和教育现实中那些无法解决的重重困难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像两股来自两个极端的巨大拉力，使他们在前进、停滞甚至后退中徘徊，于是，他们有了成功的喜悦、羁绊的困惑和失败的痛苦，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面对。

　　二、教育不能没有理想，但又必须面对现实。

　　什么是教育理想？我以为教育理想就是人们对美好教育的憧憬，对优质教育的设计，对合理的教育结构与资源布局和规划方案，对以人为本教育的科学计划。总之，是对现实教育的否定与批判，对好教育的追求与向往。早在20年前，中国一代伟人邓小平先生在论述教育发展的根本时就明确指出，教育必须面向未来。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些着眼于未来教育的计划和规划，都应属于教育理想的范畴，就我国而言，人们熟知的就有《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振兴21世纪教育行动计划》等，从世界范围而言，像美国的《2061计划》、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儿童发展公约》等都是教育理想的精典文献，它们对于推动一个时代或一个地区的教育发展都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实践证明，教育理想对教育发展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没有理想的教育是无所作为的教育，是不负责任的教育，是放任自流的教育。

　　教育的现实就是指我们每天面对的全部教育活动的总和。它包罗万象，巨细无遗，十分琐碎，有时又十分沉重。无论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都必须面对。例如在大力倡导全社会办教育，人民教育人民办的今天，教育反过来去办社会的事似乎越来越多，屡见不鲜。我们的校长，不仅要管好校园内的事，还要去管校园外的事，像教师住房的落实，周边环境的净化，友邻单位的支持，社区内的应酬等就不必说，连最根本的资金投入也需要校长一遍一遍走向政府有关部门申请协调。这种现实压力无情地盘剥着校长们的精力，毫无顾忌地戏弄着校长们的情感。至于民办学校校长们的酸甜苦辣，则更不待言。

　　徘徊于教育理想和教育现实之间的人们会发现，一方面，现实实际且琐碎，常常让人陷入其中忘了理想；现实的重重困难且无法逾越又让人无法走近理想；进而，理想的无法实现又给人带来的惰性和消极的心态。另一方面，现实教育中又时时在滋生着理想的苗头，倾向与可能，勾勒和实现理想的过程又是那么让人激动万分，以致于实现理想之后必然给人带来再攀高峰的信心和激情。

　　于是，教育理想和教育现实就象一个怪圈的两个起点，摆脱不掉，又走不出来。

　　三、理想与现实中间的矛盾及其成因

　　一般说来，教育理想与教育现实之间的矛盾主要表现为四种情况：一是理想过于超前，现实无法理解和跟上；二是理想相对滞后，受到现实的不满与指责；三是理想与现实基本吻合，但在特定的教育环境或区域内脱离现实的可能；四是理想与现实完全相符，但时代的教育就是不去把它变为现实。

　　第一种矛盾产生的原因在于教育理论家们对克服现实拉力的艰巨性估计不足。（以课改为例）。

　　第二种矛盾产生于理想教育设计者自身懒惰，疏于调研，固步自封，缺乏针对性，加之现行政策的束缚与封杀，致使许多好的理想创意被扼制。

　　第三种矛盾产生于现实的不均衡性。我国普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一方面穷国办大教育，国家包不起来，另一方面地方财政自治，经济梯度明显，致使86年颁布九年义务教育过后的17年间，我们仍然没有完全实现普九。

　　第四种矛盾产生的原因则在教育本身。在我们的教育管理者队伍中，就是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甚至夜郎自大，面对激变的时代与社会无动于衷，毫无反应。以教育信息化为例，缺乏资金没有条件我们当前不论，有些地区资金充足，条件允许，但就是不上，还美其名曰：“不要跟潮流，电脑这么贵，等便宜了再说”。

　　综合上述，当教育理想与教育现实发生冲突产生矛盾后，这既有教育理想设计者的问题，又有教育实践者的态度与操作问题，也有当时代政策法令的束缚及人们约定俗成的习惯的牵制。

换句话说，脱离了时代条件、人文条件、物质条件以及特定区域条件，教育理想和教育现实是很难走到一起的。

　　四、站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教育者的态度与选择

　　我们正处在一个激变的时代，变化成为这个时代唯一不变的主题。面对这样的时代，追求理想、改造现实，理应成为教育者一致的态度和共同选择。

　　那么，究竟怎样才能处理好教育理想与教育现实的关系，这里，提几点建议仅供教育界同仁们参考：

　　1、发自内心地尊重教育理想的设计者和先行者。这些人是思想的先驱，是国家的财富，是发展的源动力，是办好教育的领跑人。中国是个官国，而这类人多是知识界人士，在长官意志仍然盛行的今天，我们能真正尊重这类人，乃国家之幸事，教育之幸事。

　　2、认真理解教育理想本身的含义。教育理想源于现实，高于现实。有些理想的设计多种学科交叉，多元文化渗透，同时又自成体系，如果我们对教育理想的实质都无法领略清楚，那么就失去了转化实际的前提。

　　3、学会把理想转化为现实的有效方法。这几年对教育实践来说是最难的事情。感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上个世纪后半时给我们提供的教育目标调整的理想序列，学会学习——学会生存——学会关心。当我们把这个理想序列转化为现实的课程、讲座，主题活动或其它教育形式时，或许会有些生硬，但通过整合与迁移，最终一定会大教无痕。

　　4、当理论过于超前时，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我本人曾多次提出能够抢占先机的教育理想设计，但每当我提出后，有时会发现身边所有的人却不为所动，甚至提出众多质疑。我觉得，至少这个时候我们的核心层尚缺乏接受这种先进教育理想的思想准备和理论准备。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

　　5、当理想脱离现实的可能，我们就积极创造条件去接近理想。（创建教育强区就是最好的例子）

　　6、当理想相对滞后时，敢于大胆出新，是实现教育理想的关键。（如英语教学的改革）

　　7、要有足够的毅力与恒心，要敢于为自己喝彩。追求理想，改造现实，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它不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而是破旧布新，大步发展，必然会有许多不同意见，许多不理解和不支持。也难免怨声载道，怨天尤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定力，必然半途而废，而唯有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敢为自己喝彩的英雄主义情怀，才有可能到达理想的彼岸。

　　以这样的题目来抛砖引玉，虽属灵机一动，但却是有感而发。旨在为各位教育同仁多提供一个认识自己和认识教育的视角。站在教育理想和教育现实之间究竟应该有一个什么样